提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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尚德五年，先皇退位太上皇，儲君蕭行衍繼位。

——

一年後。

雨雪霏霏，疑是覆見地明天白。

葉韻儀手捧暖爐，她朱唇輕啟呼出了一口白霧。

“小姐，有人上門提親了！”時蘭笑著跑了進來報喜，

葉韻儀略微蹙眉，不由得裹緊身上的皮裘。

一入宮門，深似海。

她這輩子都要被困在宮闈之中，被條條框框所約束，窮極一生，到死都無法解脫。

“肯定是顧公子！”時蘭有些不解為什麽葉韻儀如此冷漠，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。

“別說了，不日小姐便要進宮選秀了。”時雲輕手輕腳地走到了時蘭的身旁，小心翼翼地提醒道。

葉韻儀坐在窗邊，飄落在她發絲上的白雪，襯得她面帶紅暈的臉頰上有著一絲淡淡的憂傷。

——

三日前。

葉韻儀端著給葉大夫人的藥湯，剛準備敲門進去，就聽見了父母議論著，要把她嫁給新帝。

“我心有所屬，為什麽還要讓我嫁給一個陌生人？！”葉韻儀推開了房門，不滿地問道。

她和顧詩旭兩情相悅，而且早已約定終身，為什麽還要把她嫁給別人？

葉大夫人扇了葉韻儀一巴掌，對她這個女兒是恨鐵不成鋼。

“《內訓》、《女德》你看到何處去了？”葉大夫人收回手，理了兩下衣衫，強裝鎮定地質問著。

“跪著，想明白再起來。”葉尚書的衣袖拂過葉韻儀的臉龐，只落下了這句話。

“清閑貞靜，守節整齊，行己有恥，動靜有法，生了你簡直是給葉家蒙羞！”

葉韻儀按照父親的命令跪在地上，對於母親的謾罵置若罔聞。

——

前廳。

“葉尚書，真是好福氣，有二小姐這樣傾國傾城的女兒，坊間都說小姐，子之清揚，揚且之言也，展如之人兮，邦之媛也。”

“我雖沒讀過什麽書，不解其中深意，但肯定是誇二小姐的，生女定當如此啊！”

媒婆擡著顧家的聘禮，不停地誇著葉韻儀。

“謬讚了。”葉尚書微微揚起嘴角，他放出的消息目的達到了，但沒想到顧家是認真的。

“聿彥這孩子對汝汝是一見鐘情，汝汝亦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，這不催著我來提親。”顧大夫人笑著說道，她兒子交代的事情，她是赴湯蹈火都要幫他完成。

“汝汝這...”葉尚書看了眼旁邊的葉大夫人，示意她說明這件事。

“我們顧家是書香門第，必不會讓汝汝吃虧的，嫁過來就是正室，聘禮也是只增不減的。”

“姐姐，汝汝不日就要進宮選秀了，這屬實是難為兩孩子了。”葉大夫人拉起她的手，佯裝可憐地擦拭著眼淚。

“汝汝真是好福氣，要是被陛下看中，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都不用愁了，我們這種小門小戶，哎，那就不叨擾了。”

顧夫人只感覺面上無光，被人狠狠打臉，他們還真把葉韻儀當塊寶玉了，還沒選中就這副趾高氣昂的樣子！

說完後，顧夫人又簡單講了幾句寒暄的客套話，便趕忙跑回了家。

——

顧府。

“什麽人啊！”顧夫人說了今日在葉府發生的事情，把茶杯重重地拍在了桌上。

她越想越氣，她兒子難道是什麽別人不要的垃圾貨嗎？她還看不起葉家窮酸的樣子呢！

“隔墻有耳，你就不知道註意些嗎？”顧大人揉了揉太陽穴，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
“娘，怎麽樣？”顧詩旭打著油紙傘，飛快奔來，他焦急地問道。

“看不上咱家。”顧夫人見顧詩旭滿眼都是葉韻儀的樣子，心中十分不悅。

“汝汝不是這種人！”顧詩旭聽到這話，就準備去葉家問個清楚。

“站住！怎麽和你娘說話呢？”顧大人也有了些許慍怒。

“爹你就讓我問個清楚，可好？”顧詩旭停住了腳步，轉過身來央求道。

“誰敢放大公子出去試試！”顧夫人不想再丟這個人了，便放出了狠話。

——

三日後。

“夫人說可以不用跪了，正喚小姐去膳廳用晚膳呢。”時雲拉著葉韻儀起身。

剛站起來，葉韻儀的雙腿就開始發軟，差點就倒在了地上。

她輕咳了兩聲，無力地扶著時雲的手。

“老爺可真是狠心，一跪就是三天，小姐本來身子就羸弱...”

葉韻儀閉上眼睛，搖了搖頭，幾度開合蒼白的雙唇，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。

“小姐...”時雲看見她虛弱的樣子忍不住流淚。

——

膳廳。

“汝汝你這傻孩子，爹爹叫你跪，還真跪！”葉尚書看著自己女兒這般模樣，不禁肉疼起來，她要是病死了，自己是一點好處都撈不到。

葉韻儀沒有說出一句話，眼淚在紅潤的眼眶裏打轉。

“你想嫁人家，人家想娶你嗎？門不當戶不對的，眼下只有兩條路。”

“要麽一月後進宮選秀，被陛下選中，要麽就嫁給城西的王家老爺。”

葉大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兒十分倔強，如果不讓她死心，她是不可能進宮選秀的。

“爹也是心疼你，那王家老爺年近耄耋，能不能熬過這個暮冬都是問題，汝汝你年紀輕輕就想守活寡嗎？”

葉韻儀知道了他們的意思，原來顧詩旭都是騙她的，他根本就沒想娶她。

也對，若想為什麽不早早定下親事？為什麽顧夫人還開賞花宴，請盡名門閨秀？這不就是為他挑選妻子嗎？

“罷了，吩咐後廚熬些姜茶端來，再請個郎中來看看，扶小姐來用膳吧。”葉大夫人看葉韻儀的樣子，心中必有決斷，語氣緩和了不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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